套新中式便装,长发依旧松松束在脑后。我也随便套了件外套。
我们没有开车。深夜的城市街道空旷而安静,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我目的明确,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方向——母校。
翻过早已熟悉的侧门(肖时上次“处理”过后,这里的警戒形同虚设),我们再次踏入这片被夜色笼罩的校园。白天的喧嚣与诡异尽数褪去,只剩下建筑物沉默的轮廓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走上三楼,来到91班教室门前。封条早已不在,门虚掩着。我推开门,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灰尘和昨日惊魂的沉闷气息再次涌来。
月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惨白地铺在教室中央那片空地上,那里曾躺着三具尸体。我没有去看那里,而是径直走向教室后方,找到了我记忆中的那个位置——靠窗倒数第二排。
桌椅还在,蒙着厚厚的灰。我伸手拂去桌面上的浮尘,露出下面粗糙的木纹,指尖触碰到某个熟悉的、少年时期无聊时刻用圆规刻下的、歪歪扭扭的缩写。冰冷,粗糙,却无比真实。
我坐了下来。坐在这张属于“李子七”学生时代的椅子上。
王玥月没有坐。他走到我旁边的窗前,微微倚着窗框,月光勾勒出他修长安静的侧影,那身月白衣服在冷光下几乎要与月色融为一体。他转过头,看着我,桃花眸在黑暗中映着微光,没有询问,只是等待。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鬼。白天的血腥、阴谋、战斗,仿佛都被这冰冷的月光暂时冻结、沉淀。
我抬起手,用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桌面上那个幼稚的刻痕。
“我以前……”我开口,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也显得格外清晰,“就坐在这里。天天盼着下课,盼着放学,觉得黑板上的公式和赵老师的声音都烦得要死。跟肖时传纸条,偷看前排女生的马尾辫,算着还有几分钟能跑去打球。”
我的目光扫过前方空荡荡的讲台。“那时候觉得,日子漫长又无聊,最大的烦恼可能是考试不及格,或者零花钱不够买新出的游戏卡带。” 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回来,面对这些……生死谜题,还有你。”
王玥月安静地听着,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柔化了些许轮廓。
“玥月,”我转过头,看向他,“你呢?你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做什么?我是说,你还活着,在戏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