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脚步声消失在悠长的甬道尽头,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合拢,水牢重归死寂。
徐恪依然被锁在木架上,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和刺骨的污水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泡发了的烂木头。
然而,水牢里的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先前那些视他为死物的狱卒,此刻正从铁栅栏外探头探脑,目光里混杂着惊疑、恐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看清了女帝扔下的那块玄铁令牌。
那是悬镜司的信物,是京城里能让小儿止啼的凶器。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理寺卿钱庸带着两名心腹,亲自赶到了水牢。
这位掌管京城刑狱的一品大员,此刻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徐……公子,”钱庸隔着栅栏,小心翼翼地拱了拱手,“陛下她……可还有别的吩咐?”
徐恪费力地抬起眼皮,看着这位官场老油条,心里跟明镜似的。
女帝只给了令牌,没给“出狱”的口谕。
这老狐狸是既怕得罪女帝的新贵,又怕坏了朝廷的规矩,特地来探口风的。
“开锁。”徐恪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
钱庸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为难道:“公子,这……没有陛下的旨意,擅放重犯,下官担待不起啊。要不,您再等等,兴许陛下的口谕已经在路上了。”
一个完美的官僚主义软钉子。
不顶撞,不拒绝,就是拖着。
徐恪差点气笑了。
跟这帮人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平静地看着钱庸,一字一句地说道:“钱大人,陛下给我三天时间办案。现在,时辰已经开始算了。”
他顿了顿,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在这里耽误的每一刻,都是在浪费陛下的时间。这个责任,你确定要为此负责吗?”
钱庸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徐恪的目光转向他身后,悠悠道:“或者,钱大人想现在派人快马追上陛下的銮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问一句‘陛下,您是不是忘了说一句话’?”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钱庸的心坎上。
责任转嫁,信息不对称。
他不敢赌,赌输了,女帝会觉得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