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李达康这个市委书记?”
高育良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祁同伟考虑的这个问题,非常现实,也非常致命。
“于私,陈岩石是我们公检法系统退下来的老同志,是您的故交。”
祁同伟继续说道,语气里多了人情味。
“我不能看着他一世英名,到老了,反倒因为识人不明,被人利用。”
“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这么一笔糊涂账。”
“这些事,将来都是要进他的党史档案的。”
“我今天去,就是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告诉他。”
“他要是听进去了,那是最好。”
“听不进去,那也没关系。”
“起码我这个做晚辈的,该尽的心,尽到了。”
“我对得起您,也对得起他老人家。”
一番话说完,祁同伟重新坐直了身体,神态坦荡,目光清澈。
高育良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眼前的祁同伟,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的身上,多了一种东西。
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属于一个高级领导干部的格局。
他不再是单纯地向上看,去揣摩上意的意图。
他开始向下看,看到了切实的隐患,看到了人情世故,看到了历史的评价。
他不再是被动的棋子,而是真正开始作为一名棋手,去思考整个棋局了。
“你啊……”
他指了指祁同伟,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跟陈老说话,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
“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万一被你气出个好歹,当扬倒下了,你怎么办?”
高育良的语气,已经从责备变成了带着后怕的提醒。
听到这话,祁同伟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堪称得意的笑容。
“老师,您放心。”
“我本来没想跟他吵的。”
高育良一愣。
“什么意思?”
祁同伟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刚进陈家院子的时候,听见树上有鸟叫。”
“叽叽喳喳的,很热闹。”
高育良更糊涂了,这跟鸟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