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以成为一个英雄,像他曾经梦想的那样。
为了陈阳,为了爱情,他可以无惧生死。
但他最终却跪下了,跪向了权力,也跪碎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那一跪,不是输给了梁璐,不是输给了梁群峰,是输给了陈岩石那高高在上的、无声的蔑视。
从那一刻起,祁同伟就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叫“祁同伟”的,追逐权力的幽魂。
他想赢,他想胜天半子,他想爬到最高处,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他脚下。
他想让陈岩石看看,他这个农民的儿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可他终究还是输了。
“祁同伟!放下武器!出来吧!争取宽大处理!”
山谷间,侯亮平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来,清晰、洪亮,带着一股子猫捉老鼠的得意。
这声音,猛地将祁同伟从无尽的恨意中拽了回来。
他缓缓睁开眼,窗玻璃上,侯亮平的脸、沙瑞金的脸、陈岩石的脸,层层叠叠,最后都融合成一张巨大的、嘲弄的嘴脸。
审判我?
祁同伟笑了,笑得无比畅快,笑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缓缓举起枪,不是对着窗外,而是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嘴。
他透过那扇窗,最后看了一眼汉东的天空。
那里,没有他想要的公平。
他转过头,看到窗外那个一脸正气的侯亮平。
“猴子,”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在风声中异常清晰,“你记住……”
“没有人,能够审判我!”
“嘭——!”
一声巨响,在孤鹰岭上空炸开,惊起一群飞鸟。
直升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高音喇叭里的劝降声也停了。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窗外的侯亮平,愣住了。
他似乎听到了祁同伟最后那句话,又似乎没有。
小屋里,再无声息。
只有风,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呜咽着,像是在诉说一个英雄的陨落,或是一个恶魔的解脱。
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用生命,完成了对他所认定的,这个伪善世界的,最后一次,也是最彻底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