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谦居高临下,身子陡然一僵,赶忙三两下溜下墙头。
脚刚沾地,便回身呵斥墙上那几个,“还不快下来!”
“李大人当面,怎敢站得那么高回话!”
果然,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其余几个差役也都是衙门里的老人儿了,个个鬼精鬼精的。
听了赵班头这话,他们眼珠滴溜溜一转,立刻心领神会,争着抢着背起黑锅来。
面上挨训,私下里才能得了实惠。
这是他们这些年一起当差的默契。
“诶,都赖小的脚慢......”
“是是是......都怨小的没眼力见儿......”
“见到李大人,我等实在是激动坏了......”
初时居高临下的尴尬,就在这七嘴八舌的请罪声中悄然消弭,反倒显得分外自然了。
面对赵怀谦讨好似的台阶,李煜也不拒绝,各人有各人的路子,虽说市侩了些,却也没什么高低贵贱可言。
他只是问道,“赵班头,此时怎地在此?”
“托大人的福。”赵怀谦笑答,“衙前坊四门封闭,为了将来考量,老爷派我们散出来,清一清这些死人......哦,尸鬼!”
赵琅多少还是得为自家现下的处境多考虑考虑。
完全指靠李氏的外援,难免有些坐吃等死的意味。
只会让人把他赵氏的分量看的更轻。
更会叫那些寄居府上却又无所事事的军户、差役养成疲懒性子,忘了本分,届时才不好相与。
眼下便是如此,赵府派人清理尸鬼,便为李煜此刻入坊提供了极大便利。
这何尝不是在这位少年武官面前,不动声色地表明了态度。
看呐,我们赵家是自强不息的,是派得上用场的。
李煜点点头,不再多问,单刀直入道。
“如此,赵班头便领我们入府,寻赵琅老爷一叙。”
“先前所言乔迁之事,该提上日程了。”
闻听此事,每一个字都像敲在赵怀谦的心坎上。
他笑的嘴都快歪了,怎么也合不拢。
等进了卫城,他这一家老小,总算能有个更安稳的落脚之地了。
这么一想,赵怀谦归心似箭,也顾不得忧虑尸鬼,大步在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