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远卫城,兵仗司衙门。
“家主,这儿的匠人都死了。”
当先入内探查的甲兵,用粗布捂着被气味熏得麻木的鼻子,从府衙里带着这条坏消息出来禀报。
李煜面沉如水,挥手示意不必多言,径直踏入那片污秽之地。
甫一入门,一股腐败气味便扑面而来,比之尸鬼的臭味还要上头。
都是从那几间大通铺打开的房门里传出来的。
内里尸骸凌乱倒地,宿房内外似有挣扎逃命的动作,它们的目标,都是那扇被从内上了锁的院门。
由现场来看,匠人们好似没一个逃出来的。
有的倒在屋内,早已臭不可闻,渗出的尸液粘稠,粘黏四处。
那副尊容实在是难看,渗出的尸液把皮肉、衣物、被褥尽数粘连作了一团,甚至有些肿胀变形。
气味更是扑鼻的难闻,刺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似得。
有的倒在屋外,受风吹雨打,皮囊被风刮得愈发干瘪,化作干尸。
那一具具倒地干尸,在生命的最后,手臂仍执着的向院门伸出,期盼着生路......更盼着回家。
院子里头,除了尸骸,就只剩满地凌乱脚印和......喷溅四处的黝黑血渍。
......
兵仗司,可以说是一卫军械督造要害。
设有从七品镇守太监一名,监督做工。
七品司长一人,总领兵仗司衙门铸造事务。
八品、九品的佐吏、匠头,更有四五人之多。
而被这些官吏管着的,是朝廷下拨的数十匠人,都是入册匠籍,世代相传。
修缮床弩、铸造铠甲、打造兵器,这些都是此地匠人的工作。
如此重地,外院常年驻有一伍从外镇调来的兵丁,既是保护,更是圈禁。
如今却更像是一处屠宰场。
......
“镇守老爷!镇守老爷!”
外院兵丁,持着腰刀一路跑进后院,呼喊着早已入睡的镇守太监张贯忠。
“什么事?”
声音前调尖细,到后半句,却被有意压得低沉、沙哑。
“大半夜的吵醒咱家,你最好是真有要事禀报!”
屋里点燃了烛火,一个人影散落发丝,披着外袍,嘴上发泄着不快,手上却麻利的打开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