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做准备?为什么不把儿子送出去,或者提前切割?”
祁同伟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没得选了。”
高育良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你以为他不想?”
“他做梦都想!”
“你以为他真的那么热爱汉东这片土地,愿意在这里终老?”
“别天真了。”
“据我所知,他退下来之后,发现汉东的水已经越来越浑,很多事情快要压不住了。”
“他那时候就想运作一下,调到北方的某个省份,或者去京城哪个清闲的部门。”
“安安稳稳地退下来,彻底远离汉东这个是非之地。”
高育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可惜啊,他失败了。”
“京城那边,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被摁在了汉东,哪也去不了。”
“所以,他今天这副引颈就戮的姿态,不是他主动选择的阳谋。”
“而是他走投无路之后的无奈之举!”
“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后的体面。”
“他不是在下棋,他在赌,赌沙瑞金他们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赌悠悠众口能保他一个晚节。”
祁同伟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原来是这样。
原来所谓的阳谋,所谓的以退为进,都只是一个被美化过的假象。
真相是,这位曾经的汉东王,已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
除了维持着最后的威严,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那我们今天去见他……”
祁同伟的嘴唇有些发干。
“他说的那些话,难道也都是假的?”
“不。”
高育良摇了摇手指。
“不能说是假的。”
“赵立春这种人,说话的艺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是真的,但拼凑在一起,就未必是全部的真相。”
“他今天的谈话,其实是藏了东西的。”
“藏了东西?”祁同伟追问。
“对。”
高育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