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者的,最后的体面与不甘。
原来,那不是在和李达康辩论。
那是在指桑骂槐,是在向他这个新来的省委书记,宣示自己的政治主张,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
“有点意思。”
许久,沙瑞金才吐出这三个字。
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这笑容,比寒风还要凉。
“所以,他今天在会上的表现,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给我上课?”
“是。”
田国富肯定地回答。
“他要告诉您,他高育良虽然没坐上那个位置,但汉东依然有他的规矩。”
“他不会像李达康那样,急吼吼地跑过来,对您摇尾巴。”
“他有他的风骨。”
田国富说到“风骨”两个字时,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嘲讽。
“那点子酸腐文人的所谓风骨,就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他不会跟你拍桌子,不会跟你吵架。”
“他只会用程序,用规定,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你架空。”
“让你有力使不出,有火发不出。”
“李达康是一头看得见的狼,你知道他饿,知道他想吃肉,你可以防着他,甚至可以给他一块肉,让他去咬别人。”
田国富的比喻,粗俗却精准。
“高育良不一样。”
“他是一条藏在水草里的毒蛇。”
“他不会主动攻击你,他只会静静地等着,等你露出破绽,等你疲惫不堪。”
“然后,给你致命一击。”
沙瑞金站起身,重新走到窗边。
整个大院,安静得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他现在终于懂了。
为什么初到汉东,感觉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和谐。
那不是和谐。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不是来当一个裱糊匠,修补一下汉东这间屋子。
他是来拆房子的。
而高育良,就是那个誓死要捍卫这间旧房子的主人。
“看来,我这个不速之客,让很多人不高兴了。”
沙瑞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田国富走到他身后。
“沙书记,您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