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赵氏亲眼目睹,身子一颤,泪水再次决堤。
至于那两名与王柄勋同死一室,且暂不知名姓的王氏家丁,因着分不出哪个是已经彻底染疫尸化后的尸骸,怕带回去再生变故,索性便不再折腾。
王氏老卒按边军旧例,郑重地收了那二人残破不堪的兵牌。
兵牌在,魂就在。
在边塞苦寒之地,战死沙场的袍泽往往尸骨难寻,一块兵牌便是他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葬尸和葬牌,往往被这里的人们一视同仁......前者安身,后者安魂。
赵怀谦领着人就在城门口寻了块干净的泥地,用盾牌当铲子,就地刨了两个浅坑,将那两具残骸埋了,又插上两根枝条作为标记。
若日后有机会迁坟,也还能有个念想。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入土为安,总比曝尸荒野好上一些。
......
张承志看着王柄勋的结局,心中颇感唏嘘。
同为抚远卫百户武官。
同样是入城平乱。
不同的是,当初他是走西北角楼的甬道入城。
同样汇合了卫城援军。
不同的是,他入了北坊。
那边的乱子,可比南坊的烈度要小得多。
至少前几波染疫起尸的百姓,规模远不如南坊那般骇人。
他们是有抵抗的持续性溃败,而不是像南坊的官兵那样四面混战,顷刻间便被冲垮。
溃败和溃散,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前者,还能组织嫡系力量且战且退,还能保有一众张氏家丁紧跟不舍,为之拼死殿后,冲开血路。
后者,官兵失序,建制崩溃,各自奔逃,连身边的亲卫都被冲散,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和运气求活。
百户张承志,是前者。
百户王柄勋,就是后者。
与王柄勋的境遇相比,张承志只能暗自感到庆幸,他能活下来,也当真不易。
也正因如此,他才愈发觉得自己这条命的珍贵。
他若是死了,当初那一个个忠心赴死的张氏家丁,他们的努力便尽数付诸东流,没了半点意义。
唯有他一直活着,那些逝去之人的牺牲,才不算白费。
......
汇合后连人带马,一行人尽数进了抚远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