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旭日初升。
金辉刺破晨间的薄雾,艰难地洒落在抚远卫城被污血涂抹做绘的破落街道上。
不管他们再怎么清理抬尸,这些苦难痕迹都是抹不去的污渍。
李煜最后回望了一眼这条破败寂静的卫城街道,左臂挥起肩后红烈大氅,转身而去。
这本是抚远卫千户大氅,索性,也就归了李煜。
“回家!”
一声令下,队伍开拔。
这卫城里,除了张承志这么一小撮人,几乎已是个名副其实的死城。
每座卫城府衙里,能够搜寻到幸存者的概率,平均下来还不足两成。
且都是零散几个,不成气候。
城头上,张承志与李忠等数人,扶墙探望李煜率人离去。
待其进入南坊东门,张承志立刻侧首下令,“速关城门,阻绝外尸!”
至于所谓的欢送告别,不过是无用虚礼,李煜便推脱掉了。
若其身正,送与不送,来日都是一个锅里吃食的弟兄!
若其心邪,送与不送,来日都是你死我活的仇寇!
如是坦诚而已。
......
沙岭堡,李氏官宅后院,有美人穿罗裙,着锦纱,戴珠玉,佩绫罗。
那珠玉是亡母遗馈,那罗裙是精心缝制半载......
她将自己细细打扮,只为那人相逢时,能第一眼便看到最美的模样。
女子脚踩一双翠秀暖鞋,袜袋白净,正慵慵地倚在铺了锦垫的秋千上,玉嫩的足尖隔着鞋履,一下,又一下,无意识地轻点着地面。
带得秋千微晃,带动满怀寄望。
她仰起一段白皙的脖颈,忧望着东方的天空,眸光悠远,如那等待归雁的望湖。
屯堡两处,官驿一处,村坳一处,皆是需要分兵的重要驻防节点。
两堡合兵,煜哥儿却也只能携兵区区八十。
与一座数千口之多的县城而言,如何能不让人忧愁?
可偏偏,自家父亲竟是也不劝阻。
李云舒的期望其实不高,只要煜哥儿能把母亲的亲族平安带出,她便心满意足了。
大家在屯堡里挤一挤,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她对那些军谋策论算不上通略,但李云舒清楚,无论如何,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