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将疑,又何尝不是种入局之势。
贾希贤端起陶碗,吹开热气,又是轻抿一口,舒畅吐息。
这尸疫乱世,仁君若不起势,他父女二人将来,又如何能保全安身立命之所?
......
抚远县,东市南角。
“大人!东市有官家仆户二十余,得生者......仅五户,家眷妇孺不足二十!”
所谓仆户,便是武官家丁私户。
快步而来的老卒,揖礼垂首,也难掩满脸悲怆。
经过仔细搜寻,东市南角各家各府,二十几户的家丁私宅,其中生者眷属,已十去七八。
离了家中当家男子庇佑,这些妇孺得生希望,可谓渺茫。
若非其中一处宅院有一口私井幽藏,三家邻人结保共饮,怕是连这几户也难以苟全。
除此五家,余者或亡或逃,独伶仃二三人得生,再难称户。
有悬梁自缚者,有封门吞毒者......
其状惨凄,见之断肠。
李煜闻言,摆了摆手,“把他们带下去吧,安置队中。”
“准备准备,我军稍后出发,一并送往卫城库所。”
在大势面前,张刍一家之悲欢,未曾掀起多少波澜。
待张承志叹气回返,李煜才上前相问,“张兄,如何?”
张承志语噎,叹道,“他不走,要留......”
这已是意料之中,但他仍是遗憾。
其人偏执已入魔矣。
哪怕翻遍东市坊间,哪怕孤身一人,张刍也要找个明白。
他得要个答案,一个亲眼所见的答案。
吾妻阿秀,那么大个活人,总该......总该遗落些什么的。
哪怕生机仅存万一,亦难割舍。
李煜不语,只拍了拍对方臂膀,以作安慰。
“各队集结!出发!”
他转身呼喝,甲兵重组阵列,遮蔽阵中。
白首卒引路,李氏甲兵列于街巷两侧并行,内里护之妇孺、民壮同行。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少李氏亲卫看着身侧女眷,皆是唏嘘。
与抚远卫军丁相较,他们的处境实乃幸甚。
虽有伤亡,总不至于累及家小。
究其原因,无非是主家应对自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