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进黑色的垃圾袋里。
凶手似乎筋疲力尽了,他缓缓收起凶器,拎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哗哒——”
冷水淋下,溅起。
寒山无崎回神,他把水龙头转向另一侧,水温渐高,下午还有比赛,这也是他没有把刀对准自己的原因。
寒山无崎不喜欢通过暴力来宣泄情绪,暴力是会上瘾的,就像喝酒、抽烟一样。其实,寒山觉得喝酒和抽烟也是暴力行为,是一种针对身体的慢性自残,父亲就喜欢用酒精释放压力。
他记得很清楚,父亲摇摇晃晃回家的身影,男人带着一身酒气,然后大吐特吐,而他只能递上一碗聊胜于无的醒酒汤。
在蒸腾的热气里,寒山无崎想起他第一次的失控——他破坏了一本书,那对他来说是一件充满罪恶感的事,他很少这么觉得。
那本书是卡夫卡的《城堡》,父亲在自己的生日那天送给他的,但那不是生日礼物,只是失约的歉礼。
书是在旧书店淘的,前几页有些标注,后面则几乎全新,书页煞白煞白的,油墨的味道很重。
他试图把书一掰为二,力气太小,没能做到,指甲滋啦一声划过纸张,毛骨悚然,还在手上留下了一道血丝,他改为一张一张地撕扯纸张。
嘶啦,嘶啦。
攥起的书褶、抚不平的烦躁。
那时自己为什么而烦躁呢?
因为自己意识到自己恨着母亲。
寒山无崎喜欢母亲,喜欢在父亲口中那个温柔、美丽、善良、宛若天使一样的母亲。
寒山无崎讨厌母亲,讨厌父亲爱她胜于他,讨厌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母亲逝世的阴影,讨厌母亲和父亲说的在东京买套房子的约定,讨厌她自作主张把他带到世上。
她既然已经离开,那就带走所有的牵挂。
嘶啦,嘶啦——
他发觉自己也是如此的丑恶,他同样是浸没在社会大染缸里的毒物。
好可怜,面目全非了,书页洒满地板,好乱,好累,好高兴,好难受,好兴奋,好绝望……
最后寒山无崎冷静了下来,他打扫干净房间,用零花钱重新买了一本《城堡》,并且再也没有撕过书。
……
寒山无崎冲完澡,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瘫倒在床上,他宣泄完了溢出的情绪。
还能休息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