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提灯出门,却发现巷子里已有七八盏灯亮着。孩子们在灯下读书,老人在灯下弈棋,一对恋人依偎说着悄悄话。她站在暗处,静静看了许久,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暖流涌过,像是多年冻结的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原来,”她轻声道,“我也被照亮过。”
次日,她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她走进学堂,请求教孩子们唱那首童谣。她声音沙哑,跑调严重,孩子们却认真跟着学。唱到“因为手中有光”时,全班齐声高喊,笑声如铃。
她站在讲台上,忽然哭了。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她终于明白:原谅自己,才是最难的那一步。
三年后,微光城传来消息:那株异地奇草,竟在无土无水的极寒之地,自行开辟出一片绿洲。它的根系穿透冰层,唤醒沉睡的地热,融雪成溪,引鸟筑巢。如今,那里已有了第一批定居者,他们不再称自己为“逃难者”,而是“种光人”。
青年写信归来,信中只有一句话:“这里的春天,来得比别处都慢,但花开时,格外亮。”
林拾读完信,老眼含笑,将信纸放入陶碗,置于奇草根下。当夜,奇草再度开花,花瓣边缘渗出露珠,每一滴都映出一个画面:极北的雪原上,一群孩子围着奇草跳舞,歌声随风飘荡,传向未知的远方。
青丘点燃灯笼,青焰升空,化作流星,追着那歌声而去。
她知道,光不会停下。
又十年,林拾寿终。
他走时,手中握着一粒种子??那是奇草自然脱落的最后一颗,据传,唯有“见证三代人心”的育苗师,才有资格承接。他未留遗言,只在临终前,用手指在床沿轻轻画下一个“心”字。
葬礼那日,全城再次熄灯一瞬。
然后,万家灯火亮起,比苏禾走时更盛。奇草九十九株分苗同时绽放,银光交织,空中浮现虚影:叶无名、金瞳神尊、周幽幽、苏禾、青丘、林拾……他们并肩而立,望着下方灯火,久久不语。
最终,叶无名轻声道:“你看,他们真的不需要我们了。”
虚影消散,奇草花心开启,这一次,吐出的不是光珠,也不是种子,而是一缕气息,无形无质,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仿佛听见了某种古老的承诺:
**“我会一直在。”**
那不是叶无名的声音,也不是任何人的言语,而是一种共鸣,如同大地的心跳,如同春雨落土,如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