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猛然捂脸,蹲地痛哭。
周幽幽走入,默默递上一方帕子。良久,妇人止泪,抬头哽咽:“我……我能留下做杂役吗?我不想只当个病人,我想帮别人。”
周幽幽点头:“明日起,来静语堂扫地煮茶吧。等哪天你觉得不必再扫了,便可坐下来,喝一杯别人为你泡的茶。”
消息传开,第三日便有七人自愿前来。有人曾弑亲,有人曾背信,有人因一念贪欲毁去整村灵田。他们不求宽恕,只求一个能低头做事的地方。
金瞳神尊拄拐而来,立于忆罪碑林前。石碑林立,每一块都刻着姓名与过往。有人写:“我曾在饥荒年夺走孤儿口粮。”有人刻:“我为晋升,陷害同门致其走火入魔。”最深处一块残碑上,只有一句:“我忘了母亲的模样,直到她死在我怀里。”
老人缓缓抚过碑面,喃喃:“悔,不是终点,是起点。”
他翻开《凡人志》新篇,提笔写道:“癸卯年三月,明心墟收留逃难母子二人。母患癔症,夜夜呼儿名不止。子年八岁,每晚以歌声安抚,曰:‘娘,我在,月亮也在。’邻里闻之,自发轮值守夜,为其家护灯不灭。今春,母首度安眠整夜,醒来问:‘我家门前……为何总有花?’”
笔落,他轻叹:“原来最深的道,藏在一句‘我在’里。”
青丘依旧住在苦海边的小屋,每日采露养灯,听亡魂低语。那盏藤编灯笼从未熄灭,青焰如呼吸般起伏。某夜,浪涛忽然凝滞,海面如镜,映出漫天星斗。她正欲转身,忽见镜中浮现一行字:
**“谢谢你,没有杀死我。”**
她浑身一震。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下一瞬,海水分开,一道身影自深处缓步走出??仍是素裙,面容与她相同,唯双眼闭合,唇角含笑。她手中无铃,却有风自动环绕,似天地为之屏息。
“你是……心莲?”青丘颤声问。
“我是你放下的执念。”那影子轻语,“你说你不恨旧神,也不怨世人,可你始终不敢真正闭眼睡觉。你怕一梦万年,醒来时一切又归虚无。但现在,你终于愿意相信??即使你睡去,也会有人守住灯火。”
青丘泪如雨下。
影子抬手,指尖轻触她眉心。刹那间,无数记忆涌入:她幼时躲在草垛后听村妇讲神话,第一次知道“神”这个词;她少年时跪在废庙前求雨,结果天降血雨;她成年后游历天下,见尽伪善与暴虐,却